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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下拓荒记

日期:2018年11月12日    来源:中铁二局深圳公司    作者:白永伦 陈特   

回想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闯深圳的故事,孙永福感慨良多。


南下“寻米”赴深圳


经过“十年动乱”,经济困难,生产瘫痪,直到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后,国家经济仍然不容乐观,中铁二局靠铁道部投资,一年只有9000多万元施工任务。没活干怎么办?很多单位就开始找活干,一方面在铁路上找,一方面在社会上找。

1981年初,到深圳找路子的任务,落到时任铁二局二处处长孙永福的肩上。他到了深圳,因为二局没有对外经营权,就借用中土公司的牌子。当时深圳是一个什么情况呢?他坐火车到深圳罗湖,下车以后,看到外面都是成片的稻田、土坡,一片荒凉。孙永福当时落脚的那个地方,就是现在的香格里拉饭店的位置,用铁皮搭的两层活动板房。中铁不只二局去了人,三局、四局、隧道局、大桥局都去了,大家在招待所里见面沟通。当时,有好几个人议论,有说深圳搞的是资本主义,不讲政治,只讲钱,什么事儿都要凭钱来办的;也有人说深圳是个大染缸,红的进去、黑的出来,时间久了你这队伍都变黑了。他思考了很久,觉得也没有这么严重,因为已经有一部分人来了,在这开山放炮,劲头挺大,也没有看到变黑。回到局里,他如实向领导汇报了情况,表明了想去深圳的决心和信心。局领导很支持,同意了。

孙永福经人介绍找到招商局。为了给人家搭话,他买了盒烟。见面,他递上烟,请人家吸烟,人家很客气说不会吸。谈了一会儿,双方有了共同话题,越谈越投机,人家就从口袋里掏烟出来,请他吸烟。他发现,人家的烟是带过滤嘴的,而自己的烟没有过滤嘴。一番交谈,这位招商局的同志提供了线索,说香港远东集团在这儿有个饼干厂工程要上,但工期要求很紧,合同签订后一个月就要开工。

当时,尽管施工队伍还在外地,但孙永福相信二局有实力,当下就给业主打包票能够保证工期。业主同意二局参加投标,但价格报出后,对方却认为低了,却不知道,二局为了进入深圳这个市场,是主动降低了报价。中标宣布以后,孙永福就组织队伍,在二处抽了一百零几个人,弄了几辆翻斗车奔赴深圳。翻斗车不够,又从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工地上抽调,结果车子路上抛锚多次,差点儿到不了深圳。车子状况实在太差了。


首次按英国标准修建饼干厂


队伍住哪儿?在蛇口工业区的旁边,孙永福带领队伍把一人多深的茅草砍掉,平出场地。没有木头,就买竹子,扎成竹排,在竹排上铺油毛毡,靠着荔枝树搭棚子。搭好的棚子没有墙,四面通风,上面一个顶子遮阳避雨,吃住就在里面。队伍吃第一顿饭,就在地上挖了个坑,找三块石头架起来,底下用柴火烧。但炊事员来的时候只带了锅,把锅盖忘了,没锅盖米饭煮不熟,这怎么办?他喊大家把几条枕巾洗了,盖在锅上当锅盖,第一锅米饭才煮熟。

当时的劳动强度大,没有菜。孙永福与司务员商量,当地人生活水平高,讲究营养,都不吃肥肉了,因此肥肉便宜。大肥肉炖萝卜,把咱们四川工人吃安逸了,香得很,也就更有干劲了。

饼干厂工程质量按照英国的标准来做,当时业主的设计图纸都是英语。那时候还没有专门的翻译,孙永福和另外一个老伙计,副局长辜文正一起,每天晚上对照图纸,一条一条抠,把它翻译成中文,然后教给大家。技术干部先教会,然后给工人讲操作要求。那时候,不论技术干部,还是工人,文化水平均比较低,认得字的没几个,更不要说英语、英国标准了,但没有办法,只能一边干活儿一边学习,努力提升自己适应深圳这个特殊的地方。

做饼干厂地坪工程,虽然与修铁路有相似的地方,但不同的地方也很多。打混凝土的工人非常自觉,下班后,吃了晚饭,都会自己走到饼干厂工地,用瓦刀抹泥子、提水来洒。混凝土打了后有些返水,工人们就用瓦刀反复抹平,保证密实度,不要起气泡。这个地坪工程,混凝土的颜色发青,表面发亮、反光,照得起人影子。香港业主来看了,竖起大拇指称赞咱们做得真好!大概干了四五个月,地坪工程干完了。接着干主体,也干得很好、很实、很快,饼干厂马上就投产、马上就有营业收入。香港业主高兴得不得了,大加赞赏。

饼干厂工程虽然只有105万元港币,当年仅向局里面上缴了1万元,但对二局、对中国中铁来说,却是第一次按照外国质量标准建设的工程,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。


没有困难可以难倒中铁人


完成饼干厂工程后,香港业主觉得中国中铁人可以信赖,第二个项目——远东面粉厂没有投标,直接交给二局干了。跟业主合同签订时,却要按英国JCT模式管理项目,比如基坑量变小于3%,施工方自己消化,超过3%业主才加钱。香港业主的要求,逼迫孙永福不断加强现场管理,提高管理水平。

10个连体筒仓采取整体滑模一次提升是面粉厂工程的重难点,国内没有先例。连体筒仓面积大、吨位重,一次提升到位,要保证垂直度,需要上百台千斤顶高度一致的同步工作。由于当时工程机械、监测设备都很落后,总队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工程师,只能派一个学打隧道的工程师去广州一个滑模公司学习,借鉴一些技术。

这位工程师回来后,孙永福立即组织技术人员连夜编制施工组织设计,反复测算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由于施工组织设计专业性极强,孙永福就将其翻译成英文与香港业主和设计专家沟通,获得认可后,启动了提升工序。经过24小时的连续施工,10个连体筒仓分毫不差提升到位,质量、安全可控,引得很多同行前来参观学习。

接连打响两炮,中铁二局才真正进入特区市场,站稳了脚跟。随后,承接的深圳市政、房建、港口工程才多了起来。

南海酒店,是深圳市的第一个五星级酒店。当时香港老板要找合作对象,别说二局没有干过五星级酒店工程,整个建筑行业都没有几家干过,因为国内都没有几家五星级酒店。看了对方的要求,孙永福认为二局人有敢想、敢干、敢闯、敢拼的开路先锋精神,能够干好,就保证说“你有事找我就好,没问题!”之后,他得到局各单位的大力支持,抽调了各路精兵强将奔赴深圳,参加南海酒店建设。业主要求装饰装修先要做出样板间,并对样板间检查评定之后,才能开工装饰装修,而不是内地装饰装修工程一上来就开工。当施工人员从内地赶来,看到这个要求吓了一跳,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,一怕做不好丢脸,二是毫无经验。“业主的要求必须满足,没有商量的余地!”孙永福下了死命令。

没有什么困难在特区的中铁人面前是困难,孙永福和他的队伍把中铁二局、中国中铁的牌子,在深圳竖起来了。

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,深圳始终站在最前沿。深圳这所前沿“大学”,为中国中铁培养了一批具有开拓精神、创新精神、市场经营意识的好干部、好队伍。40年来,中铁职工生活有了显著提高,企业得到长足发展。当年扛着中土公司牌子进入特区的中铁二局深圳公司,已然成为深圳的本土企业,不但深圳市场越做越大,成都、福州、贵阳、青岛、南宁等城市的项目也特别成功,与恒大、保利等大集团都有深入合作,不但在高层建筑工程方面有成绩,而且在地铁施工、车辆段建设等领域均有建树。

人物简介:孙永福,中国工程院院士,铁路工程教授级高级工程师。曾任铁道部常务副部长、党组副书记,青藏铁路建设领导小组副组长(正部长级),中国铁道学会理事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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