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两个梦想

《孩子，你要照顾好自己》 何静 摄影

我小时候有两个梦想，一个是当书画家，一个是当作家。

在没学会电脑打字之前，是写字，用铅笔、钢笔写，也有用毛笔、排笔写字的。少年的我四处拜师，坚持用毛笔、排笔写字，并为家里盖的三间瓦房贡献了一半资金（另一半是父亲出的）。那时，我在冲刺书画家梦想。

1990年秋，参加铁路工作。到铁二局二处十队施工的徐（州）连（云港）铁路新沂车站工地第三天，队上的工会主席王国伟就把我叫住：“听说你字写得好？”我点点头。王主席指着驻地几排红砖房的墙说：“那就好，明天去料库领一桶红油漆，写几排标语”。我说：“还要领一桶白油漆，用来勾边，红字白边，醒目好看”。

“红字白边，醒目好看……”在我写字期间，王主席每次从工地回来，都要看上半天，把那几个字反复回味。

队上来了重要人物，包括王主席在内的队领导，都要带着在队驻地转转，把标语内容念出来，展示一下我的劳动成果。因此，不时有同事跑我面前通报：“李队长说你字写得好，我说，哪止写得好！人家小白在没参加工作之前，就是铜梁县的书画家，卖字卖画整得风生水起”。对于实话实说的同事，我一般会当即表态：“晚上烧腊算我的”。

千禧年之前，工地上的宣传标语口号、宣传画，都是手工写的、画的，一些老旧墙体或山坡上，现在还保留了一些残迹，依稀可辨。其中名人作品或有特殊价值的，已被政府保护起来。至于我写的，不管在哪个工地、驻地，没有得到保留。不是水平不够，而是工程完工，单位转移，我的作品也都一一清除了。千禧年之后，随着时代的进步，特别是电脑及广告业的普及繁荣，喷绘、写真完美取代了手工写字，让我这个工地书画家少了一个练习场地。除了我不再写字，还有处机关宣传科的一些同事也不再写了。与现在一样，那时候每有大项目新上，宣传科都要组团去搞形象策划，在动口的同时，还必须动手，一幅幅巨型红底白字的标语口号，必须遍布工地桥头洞口，营造氛围，为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鼓劲加油。

告别“写”字，仿佛在一夜之间。我2006年回到处机关，2008年再去工地检查，基本上就看不到手写标语了，不论工地多么偏远，清一色电脑字。现在，我更喜欢立体字、雕刻字、发光字……比我的红字白边，要漂亮很多。

在回到处机关之前的2002年，在陕西省镇安县的西（安）（安）康铁路工地，我学会了电脑打字。除了写大幅标语外，我也要用钢笔写新闻报道、散文小说，向报纸、刊物、电视台、电台等媒体投稿。作为宣传战线上的一名老兵，除了书画家梦，我还有作家、诗人梦。

既为梦想，也为职责所在。于是，在乾佑河铁路大桥的一栋五层农民房二楼右边第三个窗户前，有一位头发乌黑飘逸、身材挺拨俊朗的青年，每至夜晚，就端座在白炽灯下，拧开笔帽，铺开稿纸，工整写下一行行文字。一稿、二稿、三稿…… “文章不厌百回改,反复推敲佳句来”这个享受很多人不懂。同时，我开始使用传真机传真稿件。在没有激光传真机的年代，用的是热敏纸，手写稿件传真过去往往让编辑看不清楚。对重要稿件，热心的编辑会打长途电话来核对，不重要的，如泥牛入海。

“来学打字吧”。办公室专职打字员李姐要教我。

一为管好手稿，二为少让编辑操心，我决心学打字。李姐送了一本比《新华字典》还厚的五笔输入法教材给我，又让我熟悉QWER键盘。看书我还是喜欢的，看得懂，字根也会背，但并没有多少实操机会。一台电脑售价两三万元，月工资不到千元的我根本买不起。偌大一个指挥部共2.1如电脑，工程科、预算科各一台。李姐使用的是四通打字机，算0.1台，因为打字机的功能只有电脑的十分之一。

后来，办公室配了电脑！即便如此，打字练习还是轮不到我。要打资料的人太多了，偶尔摸一下，看到有人来用，马上乖乖起身礼让——不会的让会的，没毛病啊。看到人家在键盘十指翻飞，“噼哩啪啦”不绝于耳，让我无比羡慕。更多的时候，我只能在下班之后，把打字机抱回家勤奋学习。这台四通打字机很老了。简单来说，就是在针式打印机上，加装了104键盘、能显示4行汉字的单色屏幕和3.5英寸的软盘。这件古董级电脑，比五块砖还沉，每次开机或存储文件，都可以听到软盘“嗞嗞”的转动声。从十分打出1个字，到一分钟打60个字，在“嗞嗞”声中，我快速成长，成功“换笔”。

当时，我十分惊异一张小小软盘，居然可以存储我一辈子写下的文字（当时的小目标：一年2万字，一张软盘容量是75万字）。光阴似箭，不到20年时间，我现在云盘容量达到2TB，电脑、手机随时连接，除了文字，还有自己拍摄和喜欢的图片、视频都在云上。当时，我十分惊异自己能用键盘敲字，以为自己搭上了“作家梦”快车，结果快20年了，用上了互联网时代的手机语音，张口说话，即变文字，也没能成作家。

字字珠玑，见证时代变化。

冲刺书画家、作家梦想，我要再出发。